Etude 12|練習曲 12
Story
「變音與對位」談嚴仲唐〈練習曲〉〈變奏曲〉系列
藝術家Artist : 嚴仲唐 Jason Chung Tang Yen
藝術評論Arts review : 胡鐘尹Hu Jung-Yi
嚴仲唐〈練習曲〉、〈變奏曲〉兩個系列作品的發展,可視為他創作以探究「思考行為」的知識本體論(Ontology) 基本模型下,抽取出的一種「模態 modality」衍生 ,除了在啟發創作靈感時,帶入諸如音樂、生物科學、空間維度等其他外領域的參照,它們的精神內涵以一條貫通的縱軸線開展,這「模態」中的架構「必然性」(necessity)思考,而「可能性」(possibility)的面相,來自於對繪畫的增補性擴充與概念開鑿,落實到創作材質與圖像形式的"句法"變換,產生更加豐富的旋律表情。
「色彩是琴鍵,眼睛是錘子,而心靈則是鋼琴的琴弦」
康丁斯基 (Kandinsky)
〈變奏曲〉、〈練習曲〉、兩系列從音樂汲取靈感。 誠如聆聽巴哈(J.S.Bach)晚年的琴鍵作品〈哥德堡變奏曲〉(Goldberg-Variationen,BWV 988) ,除了感受到巴哈慣用的平均律(Equal temperament)與對位法(Counterpoint)展現理性秩序之美,聽者也可在秩序的結構與框架內,漸入到樂曲以抒情調(Aria)為開端的30種變奏表情。樂曲由抒情轉活潑、由簡增繁產生華麗的效果、緩和轉急促,再由急促趨於柔軟,在理性秩序與感性抒情的交融下,產生的和諧整體。
由此回看嚴仲唐〈變奏曲〉系列作品,速度感、鬆緊不一的線條,不規則弧形、鈍三角、圓形的色面,宛如在水盤上點開暈染的色域交界,線條與色面,如同鋼琴左右手彈奏不同聲部的交響層次效果,也可視理性的線條與感性的色彩,如同旋律中的主調與副調相互交錯呼應。 感受到一股限度內的理性與感性調度,正像藝術家嚴仲唐說他的〈變奏曲〉系列,設定一組限定的色彩種類,不斷進行圖像形式的內部變奏與重組,讓人感受到一股句法變化產生的抽象情境新界。
〈練習曲〉靈感來浪漫樂派音樂家蕭邦(Chopi)同名鋼琴24首曲集名稱,嚴仲唐的〈練習曲〉練習曲是一個發展中的系列作品,以十二的倍數增長,作為黑白抽象系列的脈絡延伸,他們帶有更為明顯的性格特徵,如同蕭邦練習曲,雖帶有蕭邦寫曲,玉珠揉轉般的流動聲線,但每一首曲子仍帶有各自鮮明的色彩。
在嚴仲唐抽象繪畫的句法變化中,他不斷的透過形式與限制產生音色振動與和聲,「理性是線條、感性是色彩」藝術家如是說。有趣的是理性與感性的位置,在繪畫奏鳴的白盤上時常是互換的,如同大調與小調在同一首樂曲中的互換。
台灣樂評家焦元溥在其著作《聽見蕭邦》介紹蕭邦的音樂,曾說他的音樂創作展現了兩種性格:一是情感充沛、詩意、跳躍與靈動的蕭邦,另一面是深受古典樂精神與巴哈(J. S. Bach)的影響:工整、均衡、秩序與句法對位的蕭邦。蕭邦將各種曲式彼此貫通融會為個人的作曲創意,晚期作品,更賦予其鋼琴曲一種如歌唱般流動的音樂質地。 蕭邦Op10.的12首簡短〈練習曲〉在聆聽官能上給人各曲篇章獨立、心情日記般的表達,除有針對特定技巧的高難度展現,例如左右手的和聲與半音階彈奏、音程的跨度與觸技等等,在寫曲上也有意打破「練習格式」的樣板,每首曲子皆有高度的靈活度與欣賞的藝術性。
嚴仲唐的〈練習曲〉繪畫,同樣以一組12幅的短篇呈現,通篇而看,具有一種有機的不定準規律感。
若我們將嚴仲唐的〈練習曲〉、〈變奏曲〉兩個系列,對應康丁斯基的〈構成 composition〉 、〈即興 improvisation〉,可看見一組有趣的圖象組成與思考對應,嚴在創作〈練習曲〉強調要以一種”沒有線條”的創作思路,構成繪畫的感性質地,作品中充盈著色彩感官不斷膨脹的湧動生機。 而康丁的〈即興 Improvisation〉強調新開創的抽象繪畫精神,要排除藝術史中的風格模仿、慣例因襲,以及物質主義的意識形態,要求重新在創作中回到主觀渴求,要在內在探索中,找到主觀心靈揭示藝術精神的,”不可預見性”,而又能夠雙關式的揭示藝術主體,使之被感知、看見,也就是藝術家的「此在」(Dasein)真切顯現於作品中的位置。
另一面,觀者可在康丁的〈構成 composition〉作品上感到相較多一些的圈界、邊界、構成與有意識的內涵在其中,黑色的線條如同一首樂曲中的聲線,亦貌如樂譜上劃成的音符,引領旋律運動的方向及情感起伏,在嚴的〈變奏曲〉中擾動與飄移的黑線及白線也有這樣的效果。只是在他那裡,似乎感覺線條與色彩,擁有各自不同的脈動張力,平行疊合在一起,在既有的格律上,黑線的收緊與貼繞般的陽性表現,有如鋼琴之手的觸鍵與控制。白線化隱為背景旋律的輕柔口白,催化、抒發以及沈默感受,成為這組變奏曲繪畫,在直觀上,帶有人味,卻最有言說語調的感覺。
而藝術家究竟要在這組變奏序列中說什麼呢? 色彩是限制中的組合質變,帶著不同的明顯與潛在的冷熱性格,線條牽引著它們,互為變奏曲中主旋律與伴奏。 理性與感性,在一種原初的生命狀態中透過疊合取得協調平衡。
再回到開頭提到的「模態 modality」思考中的「必然性」(necessity)及「可能性」(possibility) 概念, 兩者在精神境遇上,都要透過給定的單純元素構成:色彩、線條以及音樂性節奏組合,構成繪畫。
康丁斯基在談及藝術的精神探索與內在生命表達時,他曾說:音樂是所有藝術中最好的老師,因為大多數情況它們不以"複製自然現象"為己任,音樂「力圖使藝術家表達藝術家的靈魂,力圖為樂音本身創造自給自治的生命。」接著他又說「在形式的運用上,音樂可以達到繪畫無法企及的效果。不過,在許多細節上,繪畫又優於音樂。例如:音樂的長處在於可以自行支配時間;而繪畫的長處又在於它能在一瞬間向觀眾表達畫面上所有的資訊內容。沒有自然對像限制的音樂在表達上不需要受特定的外在形式束縛;而繪畫幾乎一直都特別依賴自然的形式和現象。」
若我們對照嚴仲唐抽象繪畫作品與音樂的關係, 他的繪畫與音樂的關係,可說是一種透過樂曲藍本,將內在的形式再演繹(而非再現),這個 「必然性」 回應到康丁斯基討論的「時代的自由限度」,便是依照現有世界提供的樣貌,用心靈去聆聽,去看見,去深化其所屬的精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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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ed on 2021/10/18 18:11:18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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